初冬一个晴朗的午后,从地坛出发,经交道口三条,过圆恩寺胡同,一路走到什刹海。当天天气出奇的好,在太阳的透照下,整个胡同片区懒洋洋的,心里也不由的很轻快。
在某胡同拐角处,几棵大树从四合院中高耸而出,在高处的天空中呈合围之势。识的一棵是臭椿,春日勃发之时当臭不可闻,此刻味道早已杳无觅处,空余一挂挂干枯的翅果。另外两棵树枝叉繁多,像极生物课本上的神经网络。我总喜欢看冬天的这些树,其树干枝丫线条的走向、大小的变换、细密的交织,佐以胡同中的光影,总有种莫名的力量,让人沉静、让人思考、让人贪恋的难以移步。没有树的胡同,也就失掉了灵魂。我突然明白,为什么那些仿古建筑群落总让人有一种疏离感——正是缺少这些沉淀了时光、阅尽了沧桑的古木。
转过几个街区,日头渐渐西沉,反而焕发出了一种灿灿的金黄,与小区楼面姜黄色的涂装相映,煞是好看。头顶的上拉面似的一条条电线,串起一个个古旧的电线杆,像歌一样,消失在了远方胡同尽头。光与影的旋律,在电线勾勒出的线谱上跳动,撩人心弦。本是杂乱的景象,在这曲调下,却和谐地组织到一起,慢慢的浸润到心里,一点点的挤出平日残留的疲累。
转眼到了南锣片区,抬头瞥见一弯新月挂在东南方,天色虽尚明,但太阳已被远方的矮房所遮挡。因此头顶仍是大片深蓝,但西边却开始被橘色浸染。胡同中发现一株弯出院墙的泡桐树,一串串来年开春才能开的骨朵笔直向上,一挂挂杏仁模样的种子弯腰向下,极富张力。
复前行,沿玉河,到什刹海。岸柳层层,千万发丝静静垂下,说不出的轻柔。走上金锭桥,往湖面望去,太阳渐没。此时天空极美,由紫蓝到橘黄乃至绯红层层晕染,然后融入远方的起起伏伏的古老民居所勾勒出的天际线。近处的湖面,将地上的景色偷映下来,上下天光,实在沁人心脾。